奶牛不仅能产牛奶，还能产“人奶”？我国科学家的一项研究成果使这一设想变为可能。近日，中国农业大学农业生物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李宁带领的团队通过转基因技术，使牛产出营养价值接近人乳的牛奶，即“人乳化”牛奶。目前，此项发明成果的安全性已通过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等权威机构确认，有望在两三年内进入市场。
李宁教授告诉记者，牛奶是很好的营养品，但其营养价值远不能与人乳相比。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人乳中含有一系列对身体健康大有好处的营养成分：一类成分如溶菌酶可以直接改善胃肠道菌群，增加有益菌，乳酸钙菌，把有害菌群降到最低；另一类能够调节人体免疫系统，提高免疫力，如乳铁蛋白等。其二，越来越多研究表明，人乳中的很多成分能促进人类中枢神经的发育，对大脑发育帮助很大。上述两项人乳功能，是牛奶基本不具备的。
不仅如此，人体对人乳的消化吸收力也远超牛奶。李宁介绍，欧洲约有5%的人因乳糖不耐等原因对牛奶过敏，东方民族则为8%。在我国，由于大众饮用牛奶的时间尚短，对牛奶过敏的比例更高。而人乳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其成分不会引起过敏或其他不适反应，是最好的营养品。
事实上，科学界很早就认识到人乳的巨大作用并对其成分进行研究。以人乳中的重要营养成分乳铁蛋白为例，乳铁蛋白国际会议已有50年的历史，每两年就会举办一次，全球几百位科学家一起探讨乳铁蛋白的功能。研究表明乳铁蛋白被直接吸收后，可以提高免疫力，对婴儿尤其重要。同时，乳铁蛋白对癌症也有很好的治疗作用。“尽管相关研究已进行了多年，但是如何得到人乳中的乳铁蛋白等营养元素依然是个世界性难题。”李宁说。
“现在想要得到人乳的唯一途径只有Milk Bank，即人乳银行，其人乳是由奶水充裕的母亲捐献出来的，适合于缺乏母乳的婴儿，也可作为癌症病人的保健品。”李宁告诉《北京科技报》。根据Milk Bank的反馈，相当多的癌症病人服用人乳保健品后病情得到了治疗。目前很多医生会建议癌症病人向Milk Bank申请人乳，以期达到治病效果。然而由于收集此类人乳十分困难，世界上的Milk Bank规模都很小，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李宁表示，正是因为人乳营养高却难以获得，课题组才另辟蹊径，设想将牛奶变为“人乳化”牛奶，也就是使奶牛分泌的奶含有人乳的成分，如乳铁蛋白，溶菌酶，乳清蛋白及一些抗体，这样的“人乳化”牛奶营养水平接近天然人乳。
课题组的这项研究进行了10年，最初以小鼠为模型，成功将小鼠的奶改造为“人乳”，证实了“人乳化”的设想可行。随后，课题组开始进入基因工程改造实验，并于2004年获得了改造后的奶牛。
李宁介绍说，之前科学界一直不清楚哪些基因能产生人乳蛋白及其所在位置。课题组第一次做了人乳基因包括乳铁蛋白的全序列分析，找到并获得了该基因，将其转移到牛的细胞中，再把获得人乳蛋白基因的牛的细胞做克隆，这样就得到了携带人乳基因的牛。当这些改造后的奶牛成年后，产出的牛奶就有人乳蛋白成分，即“人乳化”牛奶。
现在，课题组共有此类转基因奶牛600头左右，其中100余头是克隆产生的，其他都是通过人工受精、自然交配等方式获得的二、三代奶牛，其所产“人乳化”牛奶一直保持着高质量，并由于生产养殖技术和牛的品种的提高，牛奶品质略有上升。
为什么动物转基因技术要与克隆技术相结合呢？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首席研究员陈大元教授表示，动物转基因与植物转基因在稳定性上有差异：植物转基因稳定性较好，而动物转基因几代之后基因可能会丢失，致使基因表达减弱和消失。现在动物转基因技术最好与克隆技术相结合，因为克隆是无性繁殖。它能维持转基因动物的特征，因此基因会比较稳定。
如果转基因技术与胚胎干细胞以及克隆技术相结合将会更好。
李宁介绍，现在“人乳化”牛奶处于评审阶段，主要评审安全性和功能性两方面。安全评审就是确定“人乳化”牛奶是否安全，通过小鼠和大鼠的短期试验和长期试验，过量喂食几倍甚至十几倍剂量的“人乳化”牛奶，来观测小鼠的健康是不是受到影响。目前此项试验已经完成，表明对健康没有影响。而功能评审，是指测试“母乳化”牛奶是否能提升健康，达到改善胃肠道菌群，促进铁、锌及微量元素吸收等方面的作用，目前的动物实验也看到了功能性的确切效果。
李宁预测，未来2至3年将完成“人乳化”牛奶技术层面的工作，包括完善纯化工艺、安全、功能评审等，并通过进入市场的报批手续。第一批“人乳化”牛奶很可能是以“药剂”的形式走向市场，定位为功能性食品，而不是普通食品，主要针对婴儿及需要此类保健品的人群。进入市场后，“人乳化”牛奶作为一个新的牛奶品种，其生产成本与普通牛奶相差无几，预计价位与普通牛奶基本持平。
“目前国际绿色组织坚决反对转基因食品，许多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也很排斥。相对于植物转基因食品，消费者对动物转基因的奶、肉等可能会更加恐惧，认为其对人体的潜在危害更大。现在市场上还没有动物转基因食品，而植物转基因食品相对常见一些，如转基因番茄、大豆等已经比较流行。但是欧美仍然是严格控制的，尤其是欧洲。其实动物与植物同属生物，其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并不存在本质区别。”陈大元告诉记者。
究竟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如何呢？虽然从理论上说，转基因产物应该是安全的。但陈大元强调，关键是要检测转基因产物是否与自然界野生生物的天然产物在结构、性质，功能等方面保持一致。如果通过转基因得到的产物与自然界产物有某些不一样，就不能保证安全，有可能进入人体内，某些活性因子不能识别，而引起不良反应。因此必须进行深入研究。
陈大元认为，保证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一定要经过国家权威机构严格检测和安全性的评估。并加强转基因食品法制管理，转基因食品进入市场前要通过长期的动物实验来验证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现阶段还没有得到转基因食品安全性的长期动物实验的验证，消费者对其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
李宁认为，现在广大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有一定的误解，这是由于以往的宣传问题，使转基因技术“妖魔化”了。其实技术本身是无罪的，它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关键在于技术的用途。就像核聚变技术一样，可以产生对人类有益的清洁能源，也可用来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转基因技术也是如此。现在科学家、企业利用转基因技术生产出高质量的动植物食品，使其更好、更富营养，是为了造福人类。
李宁指出，尽管“人乳化”牛奶含有人乳蛋白，却无法100%达到天然人乳的营养水平，只能达到70%～80%。要做到完全一样需要长期研究。所以还是要提倡“母乳喂养”，天然人乳的作用是不可取代的。然而在缺乏母乳的情况下，“人乳化”牛奶比配方奶粉会好很多。配方奶粉只是在模仿母乳，并没有真正母乳蛋白的成分；而“人乳化”牛奶是真正含有母乳蛋白成分的，是对配方奶粉的革命，营养上有了巨大的提高。
（来源：网易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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